12歲離開家鄉流浪,14歲發表作品,32歲靠著木刻全國聞名,50歲考駕照,80歲上時尚雜志封面,91歲和一代女神林青霞成為忘年之交,93歲開著法拉利玩漂移,99歲他畫了一只藍兔子作為賀歲郵票。
6月14日下午,黃永玉先生子女黃黑蠻、黃黑妮、李潔琴攜孫黃香、黃田發布訃告稱,父親黃永玉因病于6月13日3時43分逝世,享年99歲,“我們尊重他的遺愿:不舉行任何告別、追悼儀式。”
奇遇黃永玉,行為藝術的一生
此前,黃永玉先生曾出過一本散文集《沿著塞納河到翡冷翠》今年再版,他在書中這樣形容自己的一生,“我這一輩子活了快一百歲,運氣都是路邊撿來的,逢兇化吉,老實人和狡猾人都難以相信。”
黃永玉的一生充滿奇遇,不走尋常路的人生也像是一場行為藝術。十多歲的時候,他離開湘西老家,來到福建的集美中學讀初中。可是課堂里的知識并不能博取他的青睞。黃永玉曾說:“我初中都沒有念完,念到二年級,留了五次級,真真留了五次級,我送給學校寫的話,都寫的留級學生?!彼⒎遣粣蹖W習,真正吸引他的是學校圖書館的藏書。這個屢屢留級的問題學生,卻如饑似渴地泡在圖書館里飽覽群書,甚至被鎖在圖書館都不自知。書籍和外面的世界,比課堂更讓他著迷。
黃永玉在小時候一次外出游逛的經歷,如今已成為一段傳奇,兒子黃黑蠻回憶這段故事說:“玉蘭花在開元寺,他上去就摘。然后一個老和尚說,‘你別摘,你別摘,你下來,下來’。隨后跟著他到其屋里,跟他聊天。他開始并不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和尚,竟是赫赫有名的弘一法師。后來有一次,他要到外地去,弘一法師就告訴他,說‘你在某某天之前你要來,我給你寫了字’,他說好,他走了以后,他就忘了,到處玩。最后已經過了時間,再去廟里,看見廟里在做法事,一看弘一法師已經去世了。他就往里沖,人家就不讓他進,他說我認識老和尚,一進去一看,一個瓷筒里插著一卷一卷的字,其中有一幅寫著黃永玉居士,就是給他留下的。寫的‘不為自身求安樂,但為眾生得離苦’?!睂τ谶@段奇遇,黃永玉直言:“那是很對不起的事,很抱歉的事情,多少年后才知道他很重要,那個時候根本不知道?!?/p>
當時才十幾歲的黃永玉,就這樣和弘一法師遇見,又錯過了。盡管對于弘一法師留給他的話,年輕的黃永玉還一知半解,不過他其后的人生卻踐行著法師的教誨,始終樂于以自己所長服務大眾。
中國美術館館長吳為山在2018年“黃永玉的紫砂茶壺”作品展上這樣總結黃先生的藝術人生:“大家知道,黃永玉先生富有傳奇色彩。從12歲離開被他稱之為‘感情的搖籃’的湖南鳳凰,流落他鄉謀生,到成為大藝術家,大文化人,經歷了豐富、復雜的人生,也見證著時代的變遷。他在詩歌、散文、雜文、設計、版畫、漫畫、中國畫、書法諸多方面之貢獻亦為記錄和贊頌生活之美,表現和創造藝術之美,留下了令人感動的心跡。他的文字體現著他對生活細微的觀察,對社會銳利的洞察,對人生深刻的體察。幽默、風趣、詼諧、生動,形象的語言折射著先生內心深處的真實。恰恰,這些與他的繪畫題材、形象塑造、形式表現構成統一體。他以其文思泉涌的天才,出奇制勝的奇才,天工巧奪的鬼才,成就了他的藝術人生?!?/p>
真正的藝術家,永遠都有新作品
對于畫畫這件事,黃永玉曾說:“使盡力氣,盡力想、畫。每一個人,作為一個老百姓干活都是這樣,要盡力量,盡我百分之百的力量,我干不好沒有辦法,出盡了力氣不一定好,但是很誠懇地出盡了力氣?!?/p>
大眾看到黃永玉最新的作品就是2023兔年賀歲郵票,他別出心裁地用藍色描繪了一只右手執筆、左手持信的睿智卯兔,仿佛在向人們傳遞著新春的美好祝福。這個帶著些許戲謔的藍兔子形象,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。面對爭議,黃永玉說:“畫個兔子郵票,是開心的事。這個兔子呢,大家都會畫,也不是專門只有我一個人會畫,畫出來大家高興,祝賀明年的新年而已”。
雖然年事已高,黃永玉依舊會堅持每天進行創作,他曾說:“只要讓我畫我就畫,女兒有時為了我的健康,不讓我畫畫,一般來講,我少不了要畫畫?!?/p>
對于黃永玉來說,還給大眾留下一個未解之謎,老人曾籌備自己的“百歲展”,關于這個展的籌備情況,黃永玉曾說:“年輕的朋友,女兒他們在辛苦,我哪知道,我就畫畫。拿著自己認為使盡了力氣的作品,不要馬馬虎虎?!庇腥私ㄗh黃老辦一個回顧展,他覺得以后再說,因為還將有許多新作等待著展出。
人只要笑,就沒有輸
關于“百歲展”的籌備情況,兒子黃黑蠻坦言:“作品現在暫時不公開,但都跟以前不一樣,會讓觀眾覺得有新面目,會讓大家覺得真是好,跟以前不一樣地好。他(黃永玉)一直秉承‘重復沒有意思’的思想,所以一定要有自己新的看法,有自己新的表現力,這才是藝術家,他一直就教我們這個?!?/p>
黃永玉的率性與童真,詼諧幽默的言語背后,透露著他閱盡世事的睿智與清醒。他說,“人只要笑,就沒有輸!”
這個時代因為有了這樣一位樂觀、智慧,富有個性的藝術家,增添了更多的生趣和傳奇,也讓更多人從中感受到人生的饋贈、時光的無價。
即使是他的離世也留下“待我離去之后,請將我的遺體進行火化。火化之后,不取回骨灰。任何人和機構,包括我的子女、孫子女及親朋好友,都不得以任何理由取回我的骨灰。我希望我的骨灰作為肥料,回到大自然去。請所有人尊重我的這個愿望。我離去之后,任何人不得辦理各種類型的紀念活動,我的家人不得去支持或參加其他人組織的紀念活動”這樣的遺愿,希望黃永玉去到屬于他的“樂園”。